第二章 就想撩你-《他和星辰吻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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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化了淡淡的妆,着一身稍休闲的正装,眉目沉静而温婉。

    负责对她进行访谈的主持人还没有来,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地布置场地,她坐在靠边的位置上安静地翻阅着自己带来的资料。

    访谈采取直播的形式,电视台提前给了问题的大纲,资料就是按电视台的大纲准备的。

    离访谈开始还有三十分钟,主持人司歌匆匆推门进来。

    她穿了一身天蓝色的小西装,梳了标准的主播头,端庄又优雅。

    顾惜朝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司歌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向她伸出手。

    她站起来,把资料放在椅子上,和司歌握手。

    和顾惜朝握手之后,司歌也不介意现场的凌乱,随手拉过一把折叠椅,和顾惜朝面对面坐下。

    “这个访谈节目是我策划发起的,我从小就有一个成为外交官的梦想。后来,你也看到了。”司歌略带些遗憾地开口。

    顾惜朝笑笑:“你现在的工作也是很让人羡慕的。”

    “是我一定让他们请你来的,我觉得你的经历很特殊,”司歌沉思了一下,“也很让人向往。”

    “谢谢。”

    两人的谈话一直很客气。

    访谈节目正式开拍。

    司歌是专业的谈话者,她善于抛出问题也善于倾听。

    顾惜朝所从事的翻译工作要求她头脑清晰、思维敏捷,相比之下,尽管节目是直播,还是轻松了不少。

    访谈过了大半,司歌话锋一转,聊到外交人的感情生活。

    “惜朝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

    “从前恋爱过吗?最近的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顾惜朝笑笑,神情不自觉地带了些伤感。

    “有过一次,三年前分手了。”

    “是因为工作吗?”司歌的问题带着目的性。

    司歌是多么聪明的女孩儿,顾惜朝才不相信她和周怀谨为什么分开这件众人皆知的事,司歌没有向别人打听过。即使当年知道的人不愿多提,凭司歌的能力,也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一二。

    顾惜朝眼中饶有趣味,勾了勾嘴角,模样和周怀谨坏笑的时候有些相像。

    “是因为我太胆小。”顾惜朝笑得清浅。

    司歌知道在这个问题上问不出来别的了,这也不是重点。

    “后来你们还有联系吗?”

    顾惜朝眉眼带笑:“没有。”

    “现在有喜欢的人吗?或者说对感情方面有什么规划?”

    顾惜朝想了想,认真地看着镜头:“在我离开y国之前,使馆发生了大火,场面一度十分混乱。那时候我和一个刚被救助的小女孩困在茫茫大火中,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要死了,有一个人却踏着火光而来,救了我们。他是来执行撤侨任务的军人,也是我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司歌知道周怀谨参与了那次行动。

    “真是浪漫。”司歌强颜欢笑,“你们当时有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吗?”

    “没有。”顾惜朝遗憾地摇头,“不过,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

    ——我偷偷加了他的微信了呀,他家在哪儿我都知道的呀。

    访谈很快结束,导演进入直播间,告诉她们这期节目的收视率一直在攀升。

    顾惜朝年轻漂亮,在y国的经历又传奇,还有后面那些关于感情生活的八卦,吸引了大批的观众。

    周怀谨来了一会儿了,他一只手托着夏常服的帽子,另一只手揣在兜里,军装笔挺地站在门外,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直播间里的人。

    看到背对着他的那个人的时候,他愣了会儿神。

    司歌在电视台的同事来来往往,都和周怀谨寒暄,这么帅气阳光的小伙儿谁不认识。

    周怀谨来的次数不多,可耐不住长相和职业都扎眼啊。

    “来接司歌啊?”有人上前搭话。

    “嗯。”周怀谨话不多,“里面是谁?”

    “外交部的翻译,漂亮、厉害。”

    周怀谨笑:“这样啊。”

    顾惜朝从小就漂亮温柔,像是江南的雨,柔柔的。可要是熟悉她了,会发现她的身上有一股韧劲儿——十六七岁的她,千里迢迢来给他过生日;二十出头的她,在y国的烽火里一待就是三年。

    导演邀请顾惜朝和司歌一起吃饭,司歌见周怀谨已经等在外面了,没有应酬的心思。

    “我就不去了,张导和顾小姐一起去吧。”她的眼神飘向门口。

    张导了然。

    顾惜朝也看到了周怀谨,且她也不爱这样的应酬,委婉地拒绝:“张导客气了,我晚上还有事。”

    她收了收带来的东西,和司歌一块儿出去。

    刚到门口,司歌就迫不及待地挽上周怀谨的胳膊:“今天我正好做惜朝的访谈呢。”

    周怀谨不动声色地将司歌的手挡了下来,往后退了退:“是吗?”

    他的眼神落在顾惜朝的身上。

    刚才他不知不觉就盯着顾惜朝背影看了许久,这会儿总算见到正脸了。她今天穿得规规矩矩的,有种不一样的漂亮。

    司歌察觉到周怀谨对自己的疏离,她维持着面上的笑意,和他并排站到一块儿:“惜朝的经历很特殊呢,让我羡慕得很,我什么时候也和台里申请去做战地记者。”

    “去那种地方干什么,吃力不讨好。”周怀谨轻嗤一声,话是对着司歌说的,顾惜朝却觉得像是对自己说的。

    是啊,别人把她当作英雄,殊不知她去那儿是为了逃避。

    顾惜朝勾唇笑笑,周怀谨啊,就是这样的。他说得举重若轻,可国家和人民有需要的时候,他绝对是冲在最前面的人。

    “我就说说嘛。”司歌像是在撒娇,转而对顾惜朝说,“惜朝,那我和怀谨先走了,你有时间来找我们玩。”

    司歌很热情。

    顾惜朝看了看司歌再次试图挽住周怀谨的手,眼里有亮晶晶的光。

    “好啊。”

    是司歌中午打电话让周怀谨来接她的。

    周怀谨开着车,问司歌:“你要说什么事?”

    司歌说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说,他这个周末休假,就来了。

    司歌愣了愣,似是连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都忘了。

    周怀谨面无表情地看着前路,司歌这个女孩子啊,比谁都聪明。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他一来,顾惜朝就在那儿。

    “一上起节目来什么都忘了,你看我这记性。”司歌很自责,“前几天我去看了周老将军,周老将军问我,咱俩的事什么时候能定下来,还有我爷爷,他们都急着抱孙子呢。”

    周怀谨暂时没有说话,他找了个宽阔的地儿,将车开到路边停下。

    “司歌。”他神色庄重。

    司歌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当初咱们见面时,你怎么说的?”

    司歌苦笑一下。

    那时候周怀谨就看不上她,碍于她爷爷和周老将军的那层关系,周怀谨待她一直很客气。她生病了给他打电话,她周末想要逛街了给他打电话,她搬家给他打电话……他只要有假,基本都不会拒绝。

    她以为相处的时间长了,总会有感情的。

    周怀谨说:“你爷爷年纪大了,腿也不方便,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我。”司开第的一条腿是为了周老爷子废的,周怀谨是个有担当的人,不会视若无睹,“你有困难,也可以找我,我会帮忙。但是恋爱,不行;婚姻,也不行。”

    司歌故作调侃:“怀谨,你这么说,周老将军知道可是要伤心的。”

    “我已经和他谈过了。”

    司歌顿了顿,问:“你想好了?”

    她美丽、聪明、职业光鲜,追求她的人能从电视台二三十层的楼顶排到楼下。

    “嗯。”

    司歌笑了:“帮忙?你能帮我什么?你一个当兵的,工资还没有我的高,有什么困难是用钱不能解决的?怀谨,我看上的是你,不是你的帮助。”

    司歌深吸了一口气:“抱歉,我有些激动。要是,有一天你想开了,可以来找我。”

    她匆匆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几乎是站立不稳地走下去。

    司歌一向优雅,站直身子后,理了理及肩的发:“再见。”

    顾惜朝回到家的时候,这一期节目已经霸屏了各个门户网站的头条,媒体和热心网友剪出了精彩的段落放到网上。

    顾惜朝趴在床上,翻来翻去总算是找到一个满意的推送,找到在微信里加了之后就没发过消息的那个号分享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周怀谨肯定看了。

    等了半天又没有动静,顾惜朝觍着脸继续发:“视频里的姑娘想给你做媳妇,你觉得怎么样?”

    周怀谨正在跑步,手机振动了两下。

    他停下来,掏出手机,一脚搭在花坛边上摆弄着。

    上次和顾惜朝一起回大院,路上顾惜朝用了他的手机后,他的微信好友就多了一个人。

    周怀谨可以想象到顾惜朝做小动作时肆无忌惮的表情。她压根儿没想瞒着他,连头像都是她本人的照片呢。

    周怀谨也没那个闲心把人删了,就让她的账号躺在通讯录里吧。

    谁知道她竟然主动给他发来了消息。

    无聊。

    周怀谨没打算回复,却不小心碰到屏幕,输入几个莫名的字。

    他耐心地一个个删了,刚要把手机揣回去,又来了一条消息,问视频里的姑娘给他做媳妇儿怎么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怀谨忽然觉得自己不太懂这姑娘的套路了。

    他点开视频,入眼的人不巧就是这个兴风作浪的姑娘。

    司歌问这姑娘有喜欢的人吗?姑娘说有。

    盖世英雄,呵。

    周怀谨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要是回到三年前,他还会因为她的崇拜沾沾自喜。

    “不好,丑。”周怀谨言简意赅。

    “这姑娘说丑不怕,可以去整容。”她倒是回得快。

    “底子不好,整容出来还是丑。”

    “你都快三十岁了,要不凑合一下?”

    “想做我媳妇的人至少一个排,不凑合。”

    “人民军人为人民,你就牺牲一下,解决单身女青年的婚姻问题?”

    周怀谨没话说了,将手机往兜里一揣,拉上拉链,继续跑步。

    几年不见,顾惜朝越发皮了,皮得让他没办法。

    顾惜朝眼睛亮晶晶的,耍小聪明的时候格外机灵。她的唇如花瓣一样,粉粉嫩嫩的,但一开口就没几句好话……

    她的模样一直在脑子里晃啊晃的,周怀谨皱了皱眉。

    部里每年新入的人员都要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军训,顾惜朝那年一入部就申请驻外,没赶上趟。

    按理说,过几天她是要和今年入部的新人一块儿去的。

    外交人员工作性质特殊,军训因此更为严格。但顾惜朝娇娇弱弱的,两个月下来,不知道得成什么样子。

    孟晚的意思是,连y国那样经常动乱的地方都去过了,军训就不用去了。

    顾惜朝和孟晚的关系在部里没有刻意公开,也没有隐瞒,同事们多少知道一些。

    顾惜朝不想一回来就让人留下有特殊待遇的坏印象,部里的事都是和大家一样做,军训她也要参加。

    军训前一周部里特地放了假,让大家都准备准备。

    顾惜朝订好机票,回江南外婆家一趟。

    外婆是新中国的第一代外交人,从外交岗位退下后一直在外国语学院从事法文教学工作。外公和外婆都是恋旧的人,两人年纪大了后就回到江南的老宅。

    外公在顾惜朝上高中的时候去世了,外婆一个老太太孤身留在老宅不方便,孟晚劝了几次让老人回京城,都被婉拒了——她舍不得离开和丈夫一起度过青葱岁月和夕阳时光的地方。

    顾惜朝穿了布鞋,一脚踏在有些湿滑的青石板上,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回来了。

    她五岁之前是在这里度过的,小孩子不怎么记事,她却一直记得外公在清明时抱着她去老字号买青团,小桥流水边是穿着旗袍讲着吴侬软语的女子,外婆会一边绣花一边教她法文。

    她待在这里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年,但江南水乡的柔情像是渗进了她的骨子里,即使后来被大院里几个皮猴子罩着变得欢脱了,可一颦一笑间还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那种缠绵温婉的气息。

    老宅开着门,顾惜朝提脚跨过门槛,小时候不知被这道高高的门槛绊了多少回。

    “外婆。”她细声喊。

    “七月回来了。”一直照顾外婆的李嫂应了声,“和小周约好了的,这一前一后的?”

    顾惜朝去y国前回来过一次,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这次回国前她给外婆打了电话,说回国后就来看外婆。

    “小谨哥哥也在?”顾惜朝吃惊。

    “你不在国内这些年,小周可是每年都要来看我们两三次呢。”

    李嫂知道周怀谨的工作性质,一年的假没几天,得了空就往这边跑,不是为了她家这姑娘是为了谁啊?

    “正和老太太说话呢。”李嫂激动地领着顾惜朝往里走。

    听到李嫂的话,顾惜朝眼角眉梢都舒展开了。

    不知道外婆和周怀谨说了什么,顾惜朝听见周怀谨的轻笑声,好像是外婆和他说起她小时候的糗事。

    顾惜朝还想听会儿墙脚,李嫂先进去了:“老太太,七月回来了。”

    顾惜朝只得跟着一块儿进去。

    外婆和周怀谨坐在正厅古香古色的高脚椅上。周怀谨今天穿得休闲,见到是顾惜朝来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外婆。”顾惜朝和外婆说话时总是嗲嗲的,说着人便已经凑了上去,乖乖地蹲到老太太身边,“想您了。”

    “可算是回来了,在那边还好吧?”老太太特别激动,摸了摸顾惜朝的头,又去牵她的手,恨不得把她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看一遍。

    老太太从事外交工作也一直关注国际大事,知道y国那边不稳定,危险得很。她从知道顾惜朝要去那里起便担心不已,三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

    “外婆,我好着呢。”

    老太太看顾惜朝好好的,一颗心也就落了地,转头又看了看周怀谨,苍老的眼里笑意明显。

    “你们俩是故意给我这老太太找惊喜呢,回来还装作一前一后的。”

    周怀谨眼里染了淡淡的笑意,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顾惜朝。

    顾惜朝也笑意深深地看着他:“我才没有那么坏,是他出的主意。”

    周怀谨很配合:“来之前说好的。”

    老太太看看两人,亲亲热热的,在长辈眼皮子底下都压不住热劲儿。她的目光落在顾惜朝身上:“前几天我看我几个学生在微信里发流行语,叫什么来着,背锅?对,小周呀就是给你背锅的。”

    顾惜朝笑了。

    明眸皓齿的模样,很是动人。

    她起身拿过天青色的茶壶,给外婆和周怀谨倒水。

    因是回老宅,她穿得素净雅致,棉麻裙上的盘扣和碎花也很是古典,皓白的腕上戴着青翠的碧玉手镯,是老太太年轻时随领导出访缅甸从那边带回来的。

    老太太宠她,却不惯着她,倒茶、品茶这种事,是从小就要学的。

    只见她动作行云流水,温婉至极,将茶杯两手奉给外婆,又端了一杯给周怀谨。

    周怀谨不接,嘴角微翘地看着她。

    顾惜朝目光澄澈地迎上,看了几秒,淡粉的唇轻启,娇嗔道:“手酸了。”

    周怀谨剜她一眼,接过茶杯。过分了,在老太太面前都敢这样。

    老太太看着他们笑。

    顾惜朝微微红了脸:“外婆,刚才您和小谨哥哥说我什么坏话呢?”

    老太太只是笑,顾惜朝只好带着疑惑的眼神去看周怀谨。

    周怀谨也憋着笑,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本册子。

    顾惜朝知道那是什么了,立刻就去抢。

    周怀谨也不藏,当着她的面大剌剌地就把册子打开了,她的手顿时愣在半空中。

    那是一本相册,有顾惜朝五岁之前的全部照片和她五岁之后回来拍的一些照片。

    也不知道在她进来之前周怀谨看了多久。

    “外婆说你小时候特别臭美。”

    周怀谨修长的食指划过摊开那页上的照片,随意点了点某一张。

    那时候的顾惜朝十五六岁吧,穿了合身的白旗袍,坐在老宅的廊下,眼神痴痴地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周怀谨性子清冷,对那些柔情百转的诗句没什么兴趣,看着这张照片的时候,却想起从前读书时念过的那首《雨巷》。

    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他笑了一声。

    顾惜朝低声问周怀谨:“笑什么?”

    他不说,反倒问顾惜朝:“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顾惜朝弯了弯腰凑近周怀谨,神态自若,压低了声音道:“想你。那年在这边待了太长时间,想回去找你。”

    周怀谨头向后仰了仰,接着往前翻相册。

    顾惜朝也不敢太过分,毕竟外婆在旁边,她起了身,乖乖地站直。

    她三四岁的照片,都是穿着各种小旗袍在各个古香古色的地方的留念,一副傲娇的、全天下就她最美的样子。

    再往前翻……

    “不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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