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结局上)-《回到反派黑化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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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往常,湫十压根不会去管这样的事。
中州时,各族各世家内部立储废储,上一道折子,秦冬霖和她扫过一眼,只会大笔一挥写一个“准”,不会细问诸多内情。
但……
湫十微微侧首,看了眼秦冬霖,被他摁着的小指几乎不受控制地动了下。
“六界初立,人妖天鬼佛魔排名本不分先后,后来魔族臭名昭著,在位者接连丧失心智,被杀戮控制,造成天地大动荡,后来各族各界围剿,才将事态平息,魔族偏居一隅,安分度日。”
说到这,湫十目光在天族一众长老的脸上掠过,才接着说了后半句:“可魔修是被天道允准的存在,莫长恒受人控制,也知不能行此事,可见心智如常,心中并无杀戮之意,若凭此废黜太子,我以为不妥。”
说罢,她偏了下头,问:“君主以为如何?”
肃正严明的君主终于停止了漫不经心捏她指骨的动作,他眉目清绝,勾唇笑起来时便如严冬终逢春风,坚冰化成水潭,声音中攻击性和压迫感骤然消减不少:“帝后说得有理。”
说罢,他像是终于耐心告罄一样,抬眼看底下的天族之人,问:“你们以为如何?”
最上面坐着的两尊大佛都发话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于是左右看看,都没出声。
天帝攥着的手掌微不可见地松了松,手背上突起的层层血管漫了下去。
“既无事,就都散了。”
秦冬霖掀了掀眼皮,长指在半空中往下点了点,示意婆娑留下。
须臾,席上的人三三两两离座,夜风从敞开的殿门口灌进来,将夏日的暑气一层层压下去。
人都走了之后,湫十腾的从座椅上站起身,提着裙摆蹭蹭蹭地越过殿前阶梯,像一只翩跹素蝶般追到殿外。
丝毫看不出方才的帝后架子。
秦冬霖看着自己一瞬间空了的手掌,又看着她火急火燎的背影,微不可见勾了下唇,朝长廷道:“去将父母亲请来,就说我有事同他们商量。”
一炷香之后,议政殿内,湫十挽着宋呈殊的胳膊撒娇,仰着张楚楚动人,极易令人心软的脸,一声比一声甜,宋呈殊绷着张脸,又实在禁不住她哄,而往往脸上才崩开一道裂缝,想想他这十年操的心,查的书,就又恢复了不配合的状态。
湫十意识到事态严重,先是端茶后是捶背捏肩,认错的态度别提有多好。
没过多久,流岐山妖主秦越和阮芫一前一后踏进议政殿,后者见到湫十,眼前微亮,她朝湫十招手,拉过她仔仔细细地看,柔声问:“什么时候出关的?
这次闭关时间怎么这么长?”
自己的孩子进了趟秘境,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中州君主的事,阮芫也消化了一段时间,而最终让她放平心态真正接受这件事是因为,她发现秦冬霖还是从前的样子,面对公事,半点情面不讲,严苛到吹毛求疵的程度,面对他们,从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偶尔跟秦越对弈,仍是半点水都不放,气得他爹提着棍子要赶人。
所以她想,她这个儿子对宋湫十,也一定还是从前那么喜欢。
“阮姨。”
湫十喊了她一声,声音依稀还是小时甜滋滋的样子:“中州秘境之后各方面有所顿悟,所以时间长了些。
我是昨日出关的。”
阮芫点了点头,拉着她轻声细语说了好几句话。
因为宋呈殊的冷脸,整个殿内的气氛有些过分安静,直到从侍将不明所以的宋昀诃请进议政殿。
“小十?”
宋昀诃见到湫十,微楞,而后笑起来,朝秦越和阮芫行晚辈礼,一个个叫人:“秦叔,阮姨。”
最后转到宋呈殊面前,叫了声父亲。
“什么时候出关的?
白棠院的人怎么没来通知一声。”
十年未见,宋昀诃显然也憋着许多话要跟湫十说,问题一个接一个往外蹦:“不是说这次闭关需要上千年?
这么早出来,你恢复从前的修为了?”
湫十飞快朝他眨了一下眼,宋昀诃还要再问,就见宋呈殊眉心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什么从前?
你怎么知道有从前?”
两句话,宋昀诃立刻意识到不对。
他看向湫十,后者慢慢伸手捂住了脸。
宋呈殊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两下,连着笑了两声,问:“你们兄妹两跟我打哑谜是吧?”
宋昀诃头皮发麻。
这样的情形,从小到大,他太熟悉了。
每次湫十犯了什么错,宋呈殊看着她那双眼,听着她委屈巴巴认错的声音,一腔怒气没处可发,转头就瞅上了他。
“宋昀诃,出来。”
宋呈殊负手踏出议政殿,站在长廊外的红柱子边上等着。
宋昀诃无奈地苦笑了两声,隔空点了下湫十的鼻尖,道:“小闯祸精,又得我给你挡灾。”
阮芫有些惊诧,看向秦冬霖,问:“小十不会也是……”
秦冬霖颔首。
等湫十简单跟阮芫说完中州的事,宋呈殊和宋昀诃也回了议政殿内。
殿内点着的凤凰灯展翅欲飞,秦冬霖朝前走几步,牵过湫十的手,看着两家的长辈,神色难得的郑重,才要开口,却被湫十飞快拉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秦冬霖的眼里突然蓄起了狂风暴雪。
他握着湫十的手,慢慢的,轻轻地垂下了眼。
半个时辰后,秦冬霖住的沂园外,湫十迎着夜风,吸了吸鼻子,鬓边碎发被吹得往耳边晃,她第二次主动去抓秦冬霖宽大的衣袖。
依旧没抓到。
她停在原地,看着他径直朝前,一步两步,八步十步,直到终于在月色下停下脚步。
湫十见状,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眼眸弯弯,小跑着追了上去。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嫩得跟清晨的花朵似的,脸颊粉嫩,水眸里时时含着水,怎么看怎么好看。
怎么看都是令人心动的样子。
十年不见,秦冬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心情能差到这样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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