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是一生好景时-《曾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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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什么样的?

    你可告诉她了你喜欢她?

    她可喜欢你?”

    仲意板着脸说:“女孩儿家别整天把喜欢不喜欢挂在嘴上。”

    阿珩笑得前仰后合,跳开几步,双手圈在嘴边,对着山林放声大喊:“我哥哥有喜欢的姑娘了!”

    喊完,她就跑。

    山谷发出一遍又一遍的回音——有喜欢的姑娘了,有喜欢的姑娘了,有喜欢的姑娘了……

    阿珩一边得意地笑,一边对仲意做鬼脸,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你奈我何?

    仲意舍不得骂、更舍不得打,只能板着脸快步走。

    阿珩背着双手,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跟在仲意身后,看仲意的怒气平息了,才又凑上去,拽哥哥的袖子,“那个姑娘是什么样子?

    她会不会喜欢我?”

    仲意唇角有温柔的笑意,“她肯定会喜欢你。

    她倒是经常打听你和大哥的喜好,担心你们会不喜欢她。”

    阿珩笑抱住仲意的胳膊,“只要哥哥喜欢她,我就会喜欢她,我会当她是姐姐一样敬爱她。”

    仲意笑着不说话,只是突然伸出手,揉了几下阿珩的头,把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未等阿珩反应过来,他就笑着跑了。

    阿珩气得又叫又嚷地去追打他。

    阿珩和仲意在山里跑了一天,也没打到一头鹿,不过他们回来时,却兴致很高,又说又笑,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下,叽叽咕咕个不停。

    缬祖和青阳正坐在殿内用茶,本来一室宁静,可阿珩和仲意还没到,已经笑声叫声全传了进来。

    青阳抬头看向他们,阿珩冲青阳做了个鬼脸,挨坐到缬祖身边,甜甜叫了声“娘”,好似表明我有母亲撑腰,才不怕你!

    阿珩一边咯咯笑着,一边说,“娘,我告诉你个秘密。”

    仲意立即涨红了脸,“阿珩,不许说!”

    阿珩不理会他,“娘,四哥他有……”

    仲意情急下去拽妹妹,想要捂住阿珩的嘴,阿珩一边绕着缬祖和青阳跑圈子,一边笑,几次张口,都被仲意给打了回去,她的灵力斗不过仲意,闹得身子发软,索性耍赖地钻到了母亲怀里,“娘,你快帮帮我,哥哥他以大欺小。”

    缬祖终年严肃冷漠的脸上,绽开了笑颜,一边搂着阿珩,一边说:“你们两个可真闹,一回来就吵得整个朝云殿不得安静。”

    阿珩在母亲怀里一边扭,一边笑,双手揽着母亲的脖子,嘴附在母亲的耳畔,说着悄悄话,一边说,一边瞟仲意,缬祖侧低着头,边听边笑。

    仲意看到母亲的笑容,突然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此时的母亲,眼里没有一丝荫翳,只有满溢的喜悦。

    他下意识地去看大哥,大哥正凝视着母亲和妹妹,唇角有隐约的笑意。

    仲意恶狠狠地敲了下阿珩的头,“你个小告密者,以后再不告诉你任何事情。”

    阿珩冲他吐吐舌头,压根儿不怕他,缬祖笑看着仲意,“你选个合适的时间,带她来见见我。”

    想了下又说,“这样不好,我们是男方,为了表示对女方的尊重,还是我们应该先登门,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了,我就去一趟若水,亲自拜访她的父母,你回头留意下她的父母都喜欢什么,写信告诉我,我好准备。”

    若水是仲意的封地,山水秀丽,民风淳朴,仲意中意的姑娘就是若水族的姑娘。

    仲意已经连耳朵都红了,低着头,小声说:“我和她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缬祖笑着摇头,“你是男子,难道要等着姑娘和你表白?

    如果心里喜欢她,就要事事多为她考虑,不要委屈了女儿家的一番情思。”

    “嗯,我知道了。”

    阿珩在母亲怀里笑得合不拢嘴,“幸亏娘开口了,要不然四哥这个温软磨叽的性子非活活把姑娘给着急死,说不准我那个未来的嫂嫂天天深夜都睡不好,数着花瓣卜算四哥究竟对她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呢!”

    阿珩随手一招,一朵花从花瓶中飞到她手里,她装模作样地数着花瓣,“有意思,没意思,有意思,没意思……”

    仲意气得又要打阿珩,“娘,你也要管管阿珩,让她尊敬一下兄长。”

    缬祖搂着女儿,看看仲意,再看看青阳,心里说不出地满足,对侍女笑着吩咐:“去拿些酒来,再把白日采摘的冰葚子拿来。

    多拿一些,仲意和阿珩都爱吃这个,还有坛子里存的冰茶酥,别一次拿,吃完一点取一点,青阳喜欢吃刚拿出来的。”

    侍女们轻快地应了一声,碎步跑着离去,很快就端了来。

    阿珩靠在母亲的怀中,笑看着哥哥,抓了把冰葚子丢进嘴里,一股冰凉的甘甜直透心底,她微笑着想,我错了,朝云殿和玉山截然不同!

    母子四个一边聊着家常琐事,一边喝酒,直到子时方散。

    青阳吩咐仲意送母亲回房,他送阿珩回屋,到了门口,阿珩笑着说:“我休息了,大哥,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不想青阳跟着她进了屋,反手把门关好,一副有事要谈的样子。

    阿珩心内长长地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敢流露,打起精神准备听训。

    青阳淡淡地问:“从玉山回来,按理说昨日就该到了,为什么是今日清晨?”

    “少昊身上有伤,耽搁了一些时辰。”

    阿珩在哥哥冰冷锐利的目光下,知道不能蒙混过关,只能继续说:“后来,我们没有立即上路,聊了一会儿天。”

    “一会儿?”

    “一晚上。”

    青阳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桑林,“你觉得少昊如何?”

    早上四哥已经问过这个问题,可阿珩没有办法用同样的答案去敷衍大哥,只能认真思索着,却越思索越心乱。

    青阳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阿珩的答案,不过,这也是答案的一种。

    他轻声笑起来,“少昊他非常好,只要他愿意,世间没有女子舍得拒绝他。”

    阿珩的脸慢慢红了,青阳转身看着妹妹,“可是,你就要是世间那唯一的一个必须拒绝他、不能喜欢他的女子。”

    阿珩太过震惊,脱口而出,“为什么?

    你们不是好友吗?”

    “青阳和少昊是好友,轩辕青阳和高辛少昊却不见得。

    你应该知道父王渴望一统中原、甚至天下的雄心,指不准哪天我和少昊要在战场上相见,殚精竭虑置对方于死地。”

    青阳唇边有淡淡的微笑,好似说着“唉,明天天气恐怕不好”这样无奈的小事。

    阿珩脸上的绯红一点点褪去,换成了苍白,“可我还是要嫁给他,因为我是轩辕妭,他是高辛少昊。”

    “是,你还是要嫁给他,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对他动心。”

    青阳轻哼一声,眼神蓦然变冷,“我以为少昊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稍稍留情,没想到他竟然花费了一整个晚上的心思在你身上。”

    阿珩低下了头,低声说:“和他无关,是我想多了解一点他,主动和他亲近,我知道他喜欢酒,刻意用酒挑起了他谈话的兴趣。”

    青阳走到阿珩面前,抬起了阿珩的头,盯着她的眼睛,神色凝重,“小妹,千万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他是高辛少昊,是我都害怕的高辛少昊!他不会永远看在我和他的交情上,仁慈地提醒自己不要把你当作他手中的棋子……”

    阿珩眼中有了湿漉漉的雾气,却倔强地咬着唇。

    青阳说:“对我和少昊来说,心里有太多东西,家国、天下、责任、权力……女人都不知道排在第几位。

    为了自己,你还是视他为陌路最好。”

    阿珩冷冷讥嘲,“真该谢谢大哥为我考虑如此周详。

    不知道你究竟是担心少昊拿我做了棋子,还是担心我不能做你和父亲的棋子。”

    青阳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说:“不管你接受不接受,这就是事实,谁叫你的姓氏是轩辕呢?”

    他拉门而去。

    阿珩疲惫地靠着榻上,心头弥漫起悲凉。

    母亲和四哥总是尽量隔绝着一切阴暗的斗争,希望她永远是自由自在的西陵珩,大哥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姓轩辕、名妭,是轩辕族的王姬。

    因为太累,阿珩靠着榻,衣衫都没脱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夜时分,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她匆匆拉开门问侍女,“怎么这么吵?”

    “有贼子深夜潜入朝云殿。”

    侍女似乎仍然不敢相信,说话的表情和做梦一样。

    阿珩也吃了一惊,“这贼子也算倒霉,什么日子不好来?

    偏偏往大哥的剑口上撞,这不是找死吗!”

    侍女点头,一脸不可思议,“是啊,做贼都做得不专业,怎么捡这么个日子?

    真是胆大包天!”

    胆大包天?

    阿珩心头跳了一跳,“贼子长什么样子?”

    “他脸上戴着个木面具,看不清楚长相。”

    “贼子在哪里?”

    “在四殿下和大殿下所住的左厢殿。”

    阿珩撒腿就跑,侍女忙喊,“王姬,您慢点,殿下吩咐我们保护您。”

    阿珩一口气跑到左厢殿,抓住个侍卫问:“贼子在哪里?”

    侍卫回道:“贼子闯入了四殿下的屋子,抓住了四殿下。”

    阿珩气得咒骂,“真是个浑蛋!”

    侍卫立即跪下,惶恐地说:“属下知错。”

    阿珩无力地挥挥手,“我不是在骂你。”

    阿珩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整个左厢殿只青阳一个,负手而立,神态十分平和,听到阿珩的脚步声,他说:“谁让你来了?

    出去!”

    阿珩看了一眼四哥的屋子,房门紧闭,她尝试着用灵识去探,可自己的灵力太低微,越不过禁制。

    青阳站在门前,缓缓抽出了长剑,“我数三声,如果你自己出来,我给你个全尸。”

    屋里传来懒洋洋的笑声,“我数三声,如果你敢进来,你就是个大王八,如果你不敢进来,你就是个大乌龟。”

    天下间还有谁敢这么对轩辕青阳说话?

    虽然赤宸变化了声音,可这口气真是除了他再不可能有第二个。

    阿珩咬着唇,看着青阳,青阳丝毫没有动怒,面色平静无波,轻轻举起了剑,没有任何声音,可面前的屋子一片一片地破裂,就像是朽木一样开始分崩离析,一瞬后,青阳的面前已经没有屋子,只是一片空地。

    地上长满了粗壮的绿色植物,一直蔓延到桑林内。

    仲意被藤条吊在半空,歪垂着脑袋,全身都是鲜血,四周弥漫着死气,没有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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