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们,总要见到的-《他和星辰吻过你》
第(2/3)页
可是,顾惜朝这些年接二连三干的事,实在是令她有些失望。
顾惜朝没有答话。
孟晚怒极,只是她这样的人,再怎么生气,表面上也不会表现得很明显,只是那平淡的语气会让人觉得恐怖:“七月,你做任何事都从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也不为家人考虑。”
孟晚觉得自己为顾惜朝铺平了一条宽阔的大道,可是被顾惜朝自己走得曲曲折折。
顾长志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慈爱地望着女儿。眼见妻子越来越失控,他才出声打断孟晚的话:“好了,孩子有孩子的想法,你总不能一辈子把她困在身边。再者,有什么事不能吃完饭再说,先去吃饭。”
顾长志是典型的慈父,对于女儿们的教育,他一向是因材施教。
他并不觉得顾惜朝一定要按着某条路走才好。
一家人终于到了饭桌上,孟晚摁着太阳穴,有些无奈:“你去放松放松也好,李主任也说了,就是给你去放松的,回来之后一切如常,可别再凭着你那点小聪明任性了。你姐姐下个月回来,你在外面正好也想想,到时候要怎么面对她。”
怎么面对她?
顾惜朝的心如坠冰窟,母亲还是觉得她欠了顾夕颜。
同样是母亲的女儿,只要是顾夕颜说的母亲都相信,可只要是她说的,母亲都不信。
顾惜朝早已经习惯了,所以也不再解释,只是低头数着碗里的饭。
晚饭过后,顾惜朝就出了家门,往周怀谨家的方向走。
她前几天给周怀谨打了电话,电话关机。后来又打了一次,没有关机但是没人接。
不出意外的话,下周五之前,支教的名单就会下来,下个星期她就要走了。这一去又是两三个月,走之前联系不到周怀谨,又有两三个月见不到他,她心里茫茫然。
顾惜朝想,周怀谨有可能是在出任务,也有可能是在演习,当然也有可能是真的不再想理自己。
想得多了,她越发心烦意乱,索性到他家去看看。
周家和顾家一向交情好。
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顾惜朝把周老将军一口一个爷爷叫得老爷子开心不已。后来出了那事儿,两家的关系没有那么近了,却也不差。
大院里的房子一排一排的,类似时下的联排别墅。周家就在顾家前面两排,几步路就到了。
顾惜朝按了按门铃,马上有保姆过来开门。
保姆看见顾惜朝的时候吃了一惊,这不是顾家的小姑娘吗?也不知道怎么了,好些年没见过了。
顾惜朝对她笑笑往里面走。
周老将军正一个人在摆弄着棋盘,周林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曹娇在医院那边一向是忙得不可开交,也许今天有手术,几点能回家都还是个未知数。
而他那个小孙子,也是忙得不见人影。
忽然之间一抹曼妙的身影走了进来,周老将军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七月!”
顾惜朝甜甜地笑着:“爷爷。”
周老将军被顾惜朝这声爷爷叫得乐开了花:“七月总算是记起来看我这老人家了,还以为七月彻底地把我给忘了呢。”
顾惜朝忙道:“哪里敢忘,我是最近才回来的,我心里一直想着爷爷呢。”
周老将军哈哈大笑:“来陪我下盘棋。”
三年前不知道顾家发生了什么事,大抵是不太光彩的。自那之后,顾家的大女儿便瘸了腿,小女儿就去了y国,连带着和周怀谨的感情都受到了影响。
周家和顾家也莫名地生分了,两家再没有提起周怀谨和顾惜朝的事情。
那段时间周怀谨跟个活死人一般。
后面他自作主张地给周怀谨介绍过几个女孩子,包括他老部下家的孙女,各个方面都是不错的,他也喜欢。
当时看周怀谨也不反感,他以为这事儿十有八九能成,可到了最后,看看周怀谨的态度,大概也知道是没戏了。
如今七月回来了,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还有没有可能。
周老将军的眼里燃起了一束光,可瞬间又熄灭了。这两个孩子都是倔脾气,大抵是不大可能了吧。
顾惜朝可没有看见周老将军的神情,她抓着棋盒里的棋子玩:“好呀,爷爷您可不许嫌弃我,您知道我不会下棋的。”
周老将军自然知道顾惜朝是不会的,每每和他下棋,顾惜朝都要耍无赖。
明明是他的对手,顾惜朝有时候却还要求他指点她,可他就是喜欢和这个小姑娘下棋。
和周老将军耍着赖皮下完了一盘棋,顾惜朝才磨磨蹭蹭地开口:“爷爷,这几天您见到小谨哥哥了没有?”
周老将军听到顾惜朝这话一愣,敢情这姑娘跑过来就是为了打听他孙子的下落?
他心里既高兴又难过,他没想到两个孩子都已经生分成这样了,想知道对方在哪里,都需要找到他这个老人家来拐弯抹角地打听。
周老将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实相告:“那臭小子一年就没几天能着家的,他的工作性质你也知道,我都几个月没见着他了。”
顾惜朝不免有些失落。
虽然在老爷子这儿没有打听到周怀谨的消息,但她还是陪着老爷子又下了一盘棋。
眼见天都黑了下来,也没有等到周林和曹娇回来,顾惜朝只有不情不愿地告辞。
支教的名单在周五下来了,果然有顾惜朝。
期间,顾惜朝又给周怀谨打了一次电话,还是关机。
她找到沈宴,可沈宴这些年毕竟从商,哪知道周怀谨那个工作是在干什么。
顾惜朝没有办法,虽然知道高阳东心里埋怨她,可还是硬着头皮给高阳东拨了电话过去,竟然也是关机。
虽然没有打听到周怀谨的下落,但顾惜朝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
高阳东和周怀谨是一个单位的,两人又都同时关了机,可能真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部里给支教的人订了周六早上的机票,所有人从京城出发,到达西省省会,再从西省省会坐大巴到学校。
顾惜朝周五晚上回到自己的公寓,收拾了要带过去的东西。
她驻外的时间久了,走到哪里带的东西都很简单,只带最需要的东西,其他可有可无的都不带。
因此她的行李不多,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就够了。
周六早上沈宴来接顾惜朝去机场。
路上沈宴一直不断地调侃她,说她这些年是心野了,跑了一次还不够,还要跑第二次。
顾惜朝认真地纠正他:“我这不是跑,我这是待从头收拾旧山河,回来再战。”
沈宴扑哧一下就笑了:“七月,你别说,我看得出来,怀谨他不是不喜欢你了,他只是怕了。你总要给他些安全感的,不要让他觉得只是他一个人在努力。”
顾惜朝其实是个挺靠谱的姑娘,可就是三年前的那一跑,让她在周怀谨面前没有了信用度可言。
从京城到西南地区西省的省会城市,飞行时间是三个小时。
飞机落了地,部里在那边联系了车来接他们,又是好几个小时的车程,越到后面路越难走,都是盘山公路,一圈又一圈。
好几个同事都晕车吐了,到了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不知道翻过了多少座山,终于到达了他们的支教地点。
学校的校长亲自来迎接他们,寒暄几句之后,将他们带到宿舍楼。
说是宿舍,但真的很寒酸,不过是学校一侧的几间土坯房。房顶上的瓦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瓦与瓦的缝隙间都长了草。
每间土坯房里,有三张小床,三个人一间房。房间里没有洗手间,校长跟他们说,洗漱就到外面的菜地边就可以了。如果要上厕所,则要穿过学校的操场,到另外一边用集装箱搭成的简易厕所。
而学校所谓的操场,也不过是一块地面都没有浇灌的空地。
他们来之前都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不觉得意外。
校长和村里人热情地请大家吃饭,食材都是村里各家各户送来的,不精致却十分新鲜。
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小村庄虽然偏远,教育的普及程度也不高,但对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支教老师是十分欢迎的。
晚饭结束,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宿舍开始整理东西。和顾惜朝住一个宿舍的刚好是顾惜朝的大学同学,一个叫张茜,一个叫谢琳,都是和顾惜朝同一年入部的。
张茜和谢琳入部后就一直在京城,都没有驻外的经历,顾惜朝则成了他们那批人中的神话。
三个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天。当年的同学已经各奔东西,各有各的发展,可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第二天,支教工作便正式开始了,顾惜朝负责教孩子们英语。
她在大学里学的是法语,但英语也是要修的,她的英语也是过了专业四级的,教小孩子们自然不在话下。
这边的小学从三年级才开英语课,但由于英语老师的稀缺,孩子们很难进行英语课程的学习。
于是每年外交部派支教的队伍过来的时候,四个年级的孩子都聚集在一起学英语。
这样的效果确实不好,可总比没有课上强。
顾惜朝穿了一身运动服,扎了个高马尾,带着书本走进教室。
说是四个年级的孩子,其实不过三十多人。
这里实在太穷了,老一辈的观念也十分落后,导致真正能到学校里读书的孩子没有几个。
顾惜朝看着他们,孩子们脸庞稚嫩,有的脸上还沾着黑漆漆的东西,却是那么可爱。
这让她想到了依一,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我叫顾惜朝,你们可以叫我顾老师。我将会教你们英语课程,希望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你们能喜欢我的课。”
孩子们很捧场地开始鼓掌,顾惜朝又让他们站起来做自我介绍。
可以看得出,他们中很大一部分孩子非常不自信,他们怯怯地看着顾惜朝,声音更是小得如同蚊蚋一般。
每个孩子自我介绍完,顾惜朝都会想方设法地给予鼓励。当全班的孩子都介绍完自己之后,顾惜朝便开始了正式的课程。
支教的日子过得格外悠闲,每天给孩子上课,陪着孩子们做作业,带着孩子们一起玩耍,同事们甚至还在学校一侧的空地上种了菜。
不知道是他们技术的缘故,还是冬天气温太低的原因,菜长得稀稀疏疏。
但看着那菜一天天长起来,还是叫人心里欢喜。
周怀谨还是没有联系顾惜朝,顾惜朝也赌气似的,不再给他打电话。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
这天早上,照例是顾惜朝的英语课,一群孩子仰着小脑袋,等着她。
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孩子们已经认全了二十六个字母,并且能进行简单的英语对话。
在顾惜朝的不断鼓励下,他们也都自信了不少。
她根据孩子们不同的性格,给每个孩子取了英文名字。
她讲完一段,叫了一个英文名叫jill的女孩起来和她对话。
那女孩刚站起来,就有孩子低低地喊了一声“顾老师”。
她循着声音看去,是一个叫张贵的小孩。
顾惜朝看向他之后,他却又不说话了。
顾惜朝对这个男孩印象深刻,特别胆小,胆小到不敢和她说话。
顾惜朝询问他:“是有什么事吗?”
那小男孩怯怯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的小脑袋向上仰去,目光直视着教室上面的灯。
与此同时,顾惜朝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教室里的孩子们发出了不小的骚动,顾惜朝的心像是被挠了一下。
是地震!
她对着孩子们大声喊道:“跑,快跑出去!”
有的孩子拔腿就往外跑,可有的孩子却被吓傻了,呆呆地坐在那儿,满脸无措。
顾惜朝什么都来不及想,从讲台上蹦了下去,把那些孩子一个个地往教室外面推。
她一边推,一边对班里的班长喊道:“带他们去空旷的地方!”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几个孩子被顾惜朝连推带搡地都已经推出去了,只有刚才那个叫jill的小女孩还仍然在教室里。
小女孩完全被吓傻了,还维持着刚才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动作,站在那儿哭个不停。
顾惜朝来不及安慰小女孩,抱起她就要往外面冲。
可是强烈的地震却不给她们时间,“轰”的一声,土坯房倒塌了。
顾惜朝只来得及抱着小女孩,钻进离她们最近的课桌底下,周围漆黑一片。
她听到教室外孩子们的哭喊声,大声地叫着顾老师,可她却失去了出去的机会。
上一次在y国,她终于重逢了周怀谨,化险为夷,可这一次呢?
周怀谨带领的特种突击大队和他所在的60132团部分官兵刚在西北地区完成了一项长达一个月的反恐任务。
他们在这次反恐任务中一举歼灭了偷渡入境策划爆炸案的境外恐怖组织,防患于未然,稳定了当地的局势。
政委余建国和团长任保国心里高兴,原本准备给他们放松一两周。可就在刚刚突然接到消息,西南地区西省发生了地震,震级6.2,西南那边紧急求援。
余建国和任保国不作他想,立马安排救援工作。
副团长高阳东担任此次任务的总指挥,团参谋长、特种突击大队队长周怀谨作为本次行动的突击队队长,带领60132团全体官兵及特种大队队员驰援西省。
任务紧急,半个小时后,60132团的停机坪上停满了空军那边过来支援的运输机。
周怀谨和高阳东带着众人整装待发。
官兵们身手矫健地迅速上了飞机。
飞行的过程中,周怀谨的面色如深潭一般阴沉。
送走外交部军训的学员后,60132团大部分官兵全力投入了西北地区的反恐工作中。配合反恐工作需要,他的手机在大部分的时间里是关机的。
有一次他拿到手机刚打开,就见到那姑娘来了电话。
他想要接,却被高阳东叫了过去,他们追踪了长达半个月之久的恐怖组织头号人物现身,要商议抓捕计划。
接下来的几天,他又投入紧张的抓捕工作中。
和恐怖组织斗智斗勇的日子里,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不能有半点马虎。
周怀谨一直也忘记了给顾惜朝回电话。
回到京城后,见到沈宴,沈宴和他说起她找过他,他才想起来这事儿。
然而沈宴又告诉他,她去了西省的山区支教。
周怀谨的心里憋了一口气,又跑了!
他因为工作上的事儿,没有接她的电话,她竟然一声不吭地又跑了。之前还可怜兮兮地哭着向他道歉,说她知道自己错了。
这就是她所谓的知错了?
从沈宴告诉周怀谨这个消息的时候起,周怀谨的心情就一连阴郁了好几天,甚至他本可以主动打电话给顾惜朝的,他也选择不联系她。
这个姑娘呀,哪里是知道自己错了,明明就是苦头没吃够,屡教不改。
一个多小时前,接到西省与南省交界处山区地震紧急求援的消息,周怀谨的心像是被人拿重锤狠狠地击了一下。
他只知道,顾惜朝在西省支教,却不知道她具体在哪儿,会不会有危险。
周怀谨太担心她的安危了,同时心里腾升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意。
顾惜朝,能不能不遇事就跑?
高阳东看周怀谨的脸色很不好,安慰他:“怀谨,你也别太担心了,七月她不一定在震中,而且这丫头一向有福气。”
高阳东心里也气,这丫头给周怀谨带来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顾惜朝才回来时,他就警告过她,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转眼又跑了。
高阳东有时候想,他这兄弟怎么就偏要吊死在顾惜朝这棵歪脖子树上,政委和团长给周怀谨介绍那些女孩子不也挺好的?周老爷子给他牵线的那个女主播,那更是漂亮,不然怎么能天天出现在电视上。这些人里面随便挑一个,不说比顾惜朝强吧,但也都是不差的。
周怀谨的语气里带着些痛苦,还有些无奈:“东子,我拿七月真是没有办法了。”
爱不得,恨不得,纵容不得,严厉不得。
也放弃不得。
周怀谨这样的铁血男儿,即使和大毒枭对峙也未曾有半分的惧怕,可高阳东此刻却分明看到他眼睛中流露出的惧怕。
高阳东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放心,七月不会有事的。”
飞机降落在西省省会的国际机场,那边安排好的运输车辆直接将人送到了西省抗震救灾指挥中心,官兵们随时待命。
指挥中心由西省省委书记亲自坐镇,震中所在市的市委书记担任副总指挥。
军方和武警方面的人员正在陆陆续续赶来,指挥中心内,一个紧急的会议正在召开。
会议由当地的领导向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救援队伍的总指挥、副总指挥,介绍震中的状况。
震中四面环山,经济落后,人口稀疏,没有高楼大厦,按理说造成的伤害是比较小的,坏就坏在强烈的地震造成了山体滑坡。
初步估算,已经有二百余户人家和当地的一所小学被掩埋,震中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被垮塌的山体所掩埋,相当于切断了震中和外界的所有联系。
周边的县镇和地级市受到地震波及的人口达到数十万。
更不确定的因素是,从第一次地震发生到现在,已经有了两次小的余震,所有人都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更大的余震袭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