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让我再爱你一次-《天使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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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飞见她居然对他的公然调笑毫无反应,既没有以往那样板下小脸,也没有反唇相讥,一时也摸不准她的心思了,难道说她没听懂?
方沁当然听明白了他的潜台词,可她也觉得奇怪,自己非但不着恼,反而似乎很受用。
两人正互相琢摩着对方的心思,一轮大范围的敬酒开始了,发起人就是牛大夫。
之前只是随意喝喝,方沁举杯做作样子,舌尖碰了碰而已。这回是每个人必须得喝干,方沁抿了小小一口,就要放下酒杯。
“哎,方大夫,这可不行,干了干了!”牛大夫已经喝了好几杯,仗着酒力,嗓门也大了起来,指指同桌的另一个女医生,“你瞧人家刘大夫多痛快!”
“不好意思,我真不会喝酒。”方沁抱歉地笑笑。
“醉了怕什么?这儿有的是护花使者,包你安全到家!是吧小李?”牛大夫不依不饶,其实他的目标并不在方沁,他就是想把火引到李云飞身上。刚才开喝才发现最后那酒还是没斟给李云飞,而且连酒杯也不见了,简直是老牛失蹄,被个后辈给忽悠了。也不好再开口,就一直在等机会。
“别!我怕方医生喝高了,再把我这半边脑袋给开瓢了。”李云飞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是呀,我喝一点就会醉了,而且醉品不太好,牛大夫存心想看我笑话呢吧?”方沁仍是脸上含着笑。
牛大夫没想到李云飞会说出拒绝的话来,看他俩一唱一和,心里越发不舒服,斟满了一杯,端着站起来对方沁道:“方大夫,我老牛诚心诚意,单独敬你这一杯。我知道方大夫你是美国来的,有名的私家医院专门请来的大医生,你要是看不起我们这内地的小医生,不喝也罢,反正我先干为敬了!”
方沁哪见过这阵势,知道牛大夫这是拿话挤兑她呢,见对方年纪足足长了自己一辈,在席间也似乎颇受众人尊敬,只好也站起来,但这杯酒,却不知该怎么拒绝才好。
正僵在那里,突然李云飞伸长手臂,把她面前的酒杯拿了过去,站起身,头一抬,一饮而尽。接着拿过酒瓶,再次斟满,二话不说,又干了。
大家一看有好戏,视线都聚集过来。却见李云飞面不改色,笑吟吟地向牛大夫道:“这第一杯,我是替方医生喝的;第二杯,是我敬您的,先干为敬了,您就随意吧。不过我里外都是伤,今天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话说到这份上,牛大夫愣了愣,不过酒场老将,嘴上却是不肯输,打了个哈哈坐下来道:“小李果然是怜香惜玉啊,可得着机会和美女间接接吻了,还不谢谢我?”
这是酒桌上常有的玩笑话,指的是两个人共用了一个杯子。方沁第一次听到,想了一下才明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由脸上有些发热。
李云飞反正脸皮够厚,毫不在意,心道还什么间接接吻,热吻湿吻都吻过了。把酒杯往转盘上一放,转到牛大夫面前:“那您也来一沾芳泽吧,顺便咱俩也间接那个啥一把?”说着挑了挑眉毛,向牛大夫递了个无比暧昧的眼神。牛大夫倚老卖老,他早就看不顺眼了,趁机作弄一下。
大家都忍不住想笑,又不好笑的太放肆,个个低头扭脸,只有黄大夫“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牛大夫老脸臊红,正巧甜品上来了,赶紧招呼一声:“哎呀,桂花酒酿丸子呀,可是这里的招牌,快吃快吃!”
李云飞也笑了笑,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再多说,坐下来埋头吃酒酿丸子。
才吃了几口,旁边的老林碰了碰他的胳膊肘。
李云飞扭过头,不解地看着老林。
老林压低声音道:“错了,左边这碗才是你的。”
李云飞顺着老林的目光一看,真是的,自己左边还有一碗酒酿丸子。低头只见手里的勺子还沾着糯米和桂花,赶紧送到嘴里撸干净了,放回碗里,端到方沁面前,说道:“不好意思,拿错了。”
老林在旁边看得一楞。按照常理,李云飞应该把那碗没动过的酒酿丸子给方沁,谁知他竟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递了过去。还有,还有那个勺子……啧,舔干净还不如直接放回去。
难道区区两杯红酒就让小李喝高了?不会呀。那就是前几天脑门挨了一下子,现在才冒出来后遗症了?
老林都快看傻了,他可是知道这位方大夫有洁癖的,上午方沁刚好坐在老林旁边,因为怀疑跟他的矿泉水瓶弄混了,愣是忍着渴,一上午都没喝一口水。
然而方沁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几乎让老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她只是“哦”了一声,就那么拿起勺子吃了起来,自然淡定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或是她什么也没看见。
老林看一眼方沁,又看一眼李云飞。他看到李云飞的表情似乎也先是惊讶,然后是……惊喜?
这两人不对劲!老林目瞪口呆了片刻,又看了看方沁,一个念头缓缓升起。他捅了捅李云飞,低声道:“我说小李,这方大夫,是不是就是传说中来我们医院观摩手术,结果被你吐血吐在身上的那个大夫啊?”
李云飞侧过头,缓缓道:“那不是传说。”
老林猛然又想起一件事,惊道:“那个,去年我们医院的第一个甲流疑似患者,传说中晕倒在你怀里的女病人,也……也是她?”
李云飞淡淡道:“那也不是传说。”
老林似乎恍然大悟,激动地压低着声音道:“你们……你们……”
李云飞舀起一勺酒酿丸子塞进他嘴里:“吃你的酒酿丸子吧,哪那么多废话。”
“呜……唔……我不吃你的口水丸子!”老林挣扎抗议。
“光听你废话了,这一碗我还没来及吃呢。”李云飞用无辜且委屈的眼神扫射他。
这顿饭真是吃的风生水起,直到晚上九点多,才酒足饭饱,意尽人散。
“小李,送送人家小方大夫啊。”老林向李云飞递了个眼色。
“不用了,我自己有车,谢谢呵。”方沁淡淡笑了笑。
“那正好,小方大夫,你送送我们李大夫啊。”老林撞了撞李云飞的肩膀,“李大夫喝了酒,不能开车。”
李云飞往旁边一闪:“不用了,方向正好相反呢。老林咱俩一起打的走。”
正好方沁东华医院的同事走过来招呼她,老林看着他们走了,拍了拍李云飞道:“看你小子还装!装吧,露馅了吧?连人家住哪都知道。老实交待,几垒了?登堂入室了?难怪小苏大夫好一阵子都不粘着你了。”
李云飞笑而不答,看着方沁的背影,突然道:“老林,你说这方大夫,和小苏大夫比,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老林愣了一下,明白过来,点点头,“小方大夫不错,看着挺温柔一人,贤妻良母型的……哎,你去哪?不是咱俩一起打的走吗?”
李云飞在前面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去蹭车!”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其实小苏大夫更好啊,年轻漂亮,活泼可爱……”光棍汉老林怀着暴殄天物的感慨,悲愤地摇了摇头,然后又自言自语道,“稀奇了,难道千年铁树也要开花结果了?”
停车场出口排了好几辆车,方沁正缓缓踩下刹车,突然副驾车门被猛地拉开,一个人坐了进来。
方沁吓了一跳,看清是李云飞,便道:“你干什么?多危险!喝多啦?”
“是啊,我替你喝了酒,开不了车了,你总得送我回去吧?”李云飞有些无赖地冲她笑笑。
“你家往那边走?”方沁松开刹车,缓缓滑向出口。
李云飞探身看了看,她表情淡淡的,不像是生气,也看不出来有反感。就像之前席间他把自己吃过的酒酿丸子递给她,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不料她竟然吃了,当时的表情也是像现在这样淡然自若,让他几乎惊掉了下巴。
不过,应该是个好信号。这样的认知,让李云飞大受鼓舞。
方沁依着李云飞一路指点,却是越开越不对劲,这明明是往她的寓所的方向。
“你不是说在反方向吗?”方沁开口问道。
“嗨,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也信?”李云飞靠着椅背,微闭着眼,懒洋洋地道。
“哼,也是,你的话,怎么能信?”方沁道。
李云飞听出她的语气不善,心道怎么又踩到她尾巴了?坐直了扭脸看她,很认真地道:“我也就是有时候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重大事情上,还是一项实话实说、说话算数的。”
“是吗?”方沁鼻子里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冷哼,隔了一会,才缓缓道,“什么才算是重大事情?比如……你上次电话里说的事情?”
那次说的是单方面撕毁协议和离婚的事,绕了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可短短一星期,已经今非昔比、时过境迁,战局发生了根本性扭转。
李云飞嘿嘿笑了笑,涎着脸凑过去轻声道:“哪有结了婚还没洞房就谈离婚的?那不亏大了?”
“流氓!”方沁白了他一眼。
“不流氓那丹尼哪来的?……唉呀!”
方沁一个急转弯,李云飞的脑袋差点撞在了前挡玻璃上,“谋杀亲夫”几个字几乎脱口而出,赶紧老老实实坐好,系上安全带。心里却在琢磨,当年自己是怎么“耍流氓”把这一本正经的小妞泡上的?或者这小妞压根就是在装腔作势,其实……
李云飞忍不住小小地想象了一下当年“耍流氓”的情景,小腹蓦地串上一股燥热,接着全身都热了起来。
“暖风开太大了。”李云飞伸手去调旋钮。
“前面马上就到我家了,你到底要去哪?”方沁终于开口。
“我去找丹尼。”李云飞变魔术般拿出一个东西,“这个他等着用呢。”
“这是什么?”方沁瞟了一眼他掌心的东西。
“马达,给丹尼做遥控船模的。淘到这么小的马达还真不容易呢。”李云飞道。
“哦,那谢谢了。”方沁道。
“谢什么?咱俩有必要那么客气吗?再说那也是我儿子不是吗?”李云飞道。
他似乎还算一个称职的父亲?方沁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妹妹在陪丹尼。”
李云飞没想到会有这个状况,犹豫着要不要把东西让方沁带回去,还是改日自己再亲自给丹尼。鼻尖隐约闻到淡淡的幽香,这样的夜晚,他真的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的车厢。
正在这时方沁手机响了,接起来正是方芳:“姐,我有事先走了,丹尼说他一个人洗澡睡觉没问题。哦,还有,今天有个赵医生来过电话,说那把小钢锯明天他会拿来给丹尼……”
手机有些漏音,李云飞抬眼看向方沁,心里只有两个字:天意。
方沁合上手机,看着前面的路,想专心开车,心跳却开始不规则起来。
“我还是跟你过去看看丹尼吧。”李云飞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呃,把东西给他就走……”
进到寓所,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廊灯,李云飞轻手轻脚进到丹尼的卧室,很快又出来。
“丹尼已经睡着了,东西我放在他书桌上了。”也许是考虑到丹尼身体不好,都三月底了,屋里还开着暖气,李云飞只觉得喉咙干得快冒火了,不由轻咳了一声。
“我给你泡杯茶。”方沁像是突然清醒过来,转身去拿杯子,“或者咖啡?”
饮水机上面的水桶空空如也,方沁嘟哝了一句:“早上就叫了水的,怎么现在都没送来?”说完又去开冰箱的门,“喝杯牛奶算了,对胃好。或者果汁?可以醒醒酒。”
不知碰到了什么,冰箱里叮里咣啷掉出来一堆东西,方沁慌乱地弯下腰去捡。
“方沁——”李云飞叫住她。
“嗯?”方沁站直身,手里拿着一罐澄汁,转过身看着他。
“你别忙了,我不渴。”李云飞扯了扯衣领,“就是有点热,我都快出汗了。”
“噢,是吗?”方沁连忙走过来,把他身后的一扇窗推开一半。
冷风忽地吹进来,李云飞猛然觉得头有些晕,似乎是酒气上头的感觉。不应该呀,两杯红酒,对他来说基本等同于两杯可乐。可是,他真的觉得,头晕了。
“方沁——”李云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点艰难地开口,“这些年……一个人带着丹尼,辛苦你了……”
方沁抬起头,面前的人,额角贴着块胶布,一如多年以前,在泰国从合艾逃亡的路上,她从昏睡中醒来,见到他的第一眼:脸上带着伤痕,但整个人看上去仍是显得干净、清峻、修长,双眸漆黑而深邃,带着浓浓的情愫。
——曾经相爱,然而分离;
——曾经想念,然而忘记。
他,是他吗?
方沁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由伸出手去抚摸。
他的脸颊,火一般的滚烫。
她的手指,冰凉颤抖。
李云飞抬起手,覆在了方沁的手上。
“当啷”一声,澄汁罐跌落到地上……
方沁看着卧室房顶的那盏吊灯,六个花苞的灯头,只亮着其中一盏,光线昏黄暗淡。
曾经,头顶上方是一个老旧的风扇,吱嘎作响,驱散着清迈雨季一室的闷热。
氤氲的酒气,混合着强烈的男子气息,熟悉而陌生,带着危险的诱惑。
她闭上眼,任凭压抑太久的情欲肆意流淌,任凭血液随着他的抚摸上下流走,任凭他的吻在她身上四处点火,任凭他胸口的炽热将她残存的最后一分理智燃烧殆尽……
蓦地,她感觉到了一种撕裂的痛,宛如初夜,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受到阻碍,李云飞停了一停,然后低头看着她,缓慢地前进,直至最深处。
刹那间充实的感觉向四肢百骸扩散,一声破碎的呻吟逸出唇间,她听见自己在呢喃:“阿利……”
李云飞的动作蓦地停顿,几秒之后,化作了猛烈的冲击。他的身体充满了张力,矛盾地混合了侵略和保护的欲望,一下又一下,强而有力。
方沁觉得痛,咬住了嘴唇。
“看着我。”李云飞的声音沙哑,命令般的语气。
方沁睁开眼,看到他紧抿着唇,皱着眉,眼底深处有一抹隐约的痛色。
她看清楚了。是他。
她的指尖缓缓攀上他的脊背。他的皮肤,承载了十年岁月的痕迹,带着些滚烫的粗糙,却依然是记忆中的那么紧致,肌肉坚实,线条起伏。
他一声不出,只是撞击着她,狠狠的力道直抵她的心口。她起起伏伏,思维渐渐涣散,眼前逐渐模糊……
方沁在夜半时分醒来,她要起床去看看丹尼。多年以来,这已经成了习惯,烙印在她的生物钟里。
不过今晚不同。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耳边还有另一个人均匀悠长的呼吸声,这让她有片刻的混乱和迷蒙,仿佛依然身在梦中。
方沁又闭了闭眼,再睁开,长吁一口气,轻轻拿开搭在她腰间的那条手臂,起身下床。
她心头杂乱,竟不敢回头看他,披衣走出卧室,进了丹尼的房间。
扭亮台灯,丹尼酣睡的面孔,纯净美好得如天使一般。也许是暖气调得过高,丹尼踢开了被子,呈“大”字型仰躺着。
他的睡相从来不好,和阿利当年一样。
方沁给他盖好被子,又出神地看了许久,才关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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