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所以说,”秦萝用手托起腮帮子,侧着脑袋坐在秦楼身边,“琅霄君其实是个邪修,我们之前见过的奇怪阵法,是他为了牺牲幽明山上的修士,用别人的性命提升自己的修为。” 哥哥只抱了她一会儿,等萤火虫渐渐散去,很快就木着一张脸松开双手。 他当时的模样看上去漫不经心,秦萝眼尖,透过昏黄月色,瞥见他耳朵尖尖上的绯红。 也许是为了转移话题,从而树立身为兄长的威信,在不久之后,秦楼向她解释了琅霄君之所以这样做的用意。 比如邪术禁法,比如天生灵力全无,比如极致的痛苦方能催生邪骨、造就神物。 她听着有些好奇:“哥哥,邪修到底是什么呀?” “在修真界里,若想快速提升修为,先天的天赋和后天的苦修都不可或缺。” 秦楼斟酌片刻,努力让她能够理解:“但天赋并非人人都有,也不是谁都可以忍受修炼的辛苦劳累。一来二去,便有人琢磨出了第三种法子,用来让修为飞涨。” 秦萝点点头,仔仔细细听他继续道:“说得通俗一点,你可以这样理解——邪修抢走了原本属于别人的修为和气运,用他人的魂魄助长自己的实力,为天地所不容。” 为天地所不容。 她努力思考:“那邪修能够飞升成仙吗?” “不能。所以宋阙过了千百年,还是没法晋升渡劫。” 秦楼摇头:“邪修害人无数,气运、修为甚至灵根,很可能全都不是自己原有的东西。这种做法违背天道,就算到了渡劫期,也万万不会挺过雷劫。” 宋阙出生时资质极差,几乎无法感知灵力,后来突然觉醒天灵根,世人只当是尘封的根骨得以苏醒。 毕竟诸如此类的情况在过去偶有发生,更何况宋氏家大业大,出了不少为人正直、天赋极高的修士,在大多数人看来,宋阙理所应当能够继承这份资质。 如今想来,他那陡然出现的天灵根,应当便是用邪法得来的。 当时宋阙才十岁……是谁把这些邪术教给了他? “他为了增长修为,害死幽明山里的所有人,还把过错全都推给哥哥。” 秦萝说到这里有些生气,不悦地皱起眉头:“等哥哥的邪骨越来越强,宋阙再把它抢过来,放进山洞里。” 她想到什么,目光动了动,乌黑瞳仁里多出些许担忧的意味:“我听伏伏说,邪骨和魂魄紧紧相连。他取了你的邪骨……是不是很疼?” 邪骨与魂魄生而为一体,即便身体死去,剥离邪骨之时,魂魄也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那是远远超出皮肉之苦的折磨,神魂最深处被毫不留情地撕裂,如同被不断碾碎一般,剧痛肆无忌惮,填满整个神识。 那是即便到了现在,每当秦楼回忆起来,仍会感到遍体生寒、忍不住战栗的感受。 但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早就记不清了。小孩不要担心这种事情。” 秦萝松了口气:“喔。” 秦萝眼珠一转,很快又冒出一个新问题:“哥哥,邪骨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宋阙就这么把它放在山洞里,不怕被人发现吗?” 他们两个年纪都不大,轻轻松松着了他的道,但修真界有那么多厉害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说不定进入洞穴以后,还真能保持清醒不晕过去。 这样一来,邪骨岂不就露馅了? 看来他这个妹妹还不至于太笨。 秦楼默了片刻,低低应声:“或许……他知道我会来。” 身边的女孩瞬间挺直身子睁大眼睛,像只保持警戒的大白兔。 他抿了抿唇,压下嘴角的弧度:“当时宋阙特意去我们的住处拜访,意图已是十分古怪。我与霍诀模样极为相似,他既然手握邪骨,应当也能察觉到我的魂魄。” 秦萝恍然大悟:“他知道你能感应邪骨的气息,就特地把山洞空出来,故意引你进去!” 秦楼点头:“嗯。不过你无须担心,这场心魔并非无法破解,我定会护你。” 为了不让秦萝担心,他省略了一些话没说。 宋阙若想杀他,大可直接在山洞里布下杀招,而非如现在这样,把他困于心魔幻境之中。 那个人,应当有属于自己的计划。 以宋阙的性子来看,这是个一心追求修为的狂徒,为不择手段,将他人性命当作飞升的踏脚石。 而今他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渡劫,心中必然焦急如焚,至于把心思打在秦楼身上…… 少年眸色沉凝,不动声色看一眼身边的秦萝。 宋阙想通过他,加深邪骨的力量。 邪骨之主越是痛苦,邪骨也就越强。一旦秦楼被困于心魔,便只能日日夜夜一遍遍重复当年的惨状,在极度崩溃的边缘,把邪骨之力推向巅峰。 这的确是个极好的算盘,如果他只身前来,定会深陷其中。 然而无论秦楼还是宋阙,谁都不会想到,秦萝居然一并跟了过来。她看上去又瘦又小,却凭借一己之力击溃整个计划,让宋阙的计谋轰然崩塌。 一场幸运的巧合,近乎于不可思议。 “嗯嗯!等离开幻境,我们就去找爹爹娘亲!” 秦萝满怀期待地笑:“到那时候,整个修真界都能知道琅霄君是个大坏蛋,霍诀才是被冤枉的那一个。” 可惜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 宋阙不傻,定然做好了万全之策,没有留下任何与自己身份相关的线索。就算他和秦萝老老实实说出全部真相,当年霍诀的邪魔形象深入人心,哪有那么容易证明清白。 秦楼想了想,终究没把这段话告诉她。 不知在什么时候,远处城中的烟花悄悄落了幕。 萤火虫四散而开,早就飞向远方不见踪迹,暗沉沉的夜色再度覆盖下来,万事万物归于寂静。 秦楼静静听着窗外一道徐徐淌过的微风,眸光无声一动。 “当心。” 他道:“下一场幻境要来了。” 正是这句话落下的瞬息,眼前景象倏然模糊。 秦萝已经习惯了这种一刹那的恍惚,稳下心神握了握拳头,往身边望去。 这回的景象明亮了一些,虽然还是晚上,但破庙消散如烟,总算不再显得那么荒凉。她似乎正坐在马车里头,透过窗帘向外看,赫然是条灯火通明的长街。 秦萝用手撩着帘子,眼瞧着街边的景象如流水般晃过,渐渐皱了皱眉头。 这条街道不算富饶,甚至称得上凌乱散漫。大多数城池的房屋一字排开,像棋盘一样整整齐齐,这里的房子却像纷纷不服气似的,清一色奇形怪状、参差不齐,看不出布局。 街上行走的人也很奇怪,妖修露着耳朵和尾巴,魔修毫不掩饰身边的魔气,放眼望去黑烟滚滚,实在不像寻常地方。 再看她坐着的马车车厢,小且逼仄,没什么装饰,简简单单的一个小方块,靠门的地方,摆着个精致的盒子。 像极了……盛放糕点的盒子。 秦萝大概能猜出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了。 恰在此刻,她口袋里嗡地一响。小姑娘本就紧张,被吓得浑身一弹,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才发现是一张传讯符。 不对,是洋洋洒洒的好几张传讯符。 她低下脑袋,拿起最上面的第一张。 是她从未见过的字迹,十分清秀工整,乍一看来赏心悦目——前提是不去关注内容。 [霍小姐,你能听从在下的劝说,宋某欣慰至极。] 看见那个“宋”字,秦萝的眉头便皱成了小山。 [如今正值大战,而霍诀已成一方之主。以他的性子,假以时日定会大肆攻来。 届时生灵涂炭,无数平民百姓惨死于邪魔手下,无论是你是我,都不愿见到那般景象。若想避免浩劫,唯一的办法,便是抢先除掉霍诀。 我给你的毒药无色无味,绝不可能被霍诀发现,只需将其放入糕点之中,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他解决。二位曾经做了那么多年兄妹,他对于你,定是存有恻隐之心。 还望霍小姐一切顺利,记得修真界的万千百姓,也记得霍家。 宋阙] 这张传讯符被下了咒法,在她看完的瞬间轻轻一颤,即刻化为飞烟。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