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我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爸爸你终于不爱姐姐只爱我了。” 爸爸说:“你姐姐早就骑过了。” 过了几年,姐姐有了一辆自行车。每天上学都是她骑车带我。 我:“姐姐我骑车带你吧。” 姐姐:“滚。” 我:“妈的,老子力气太多了用不完。” 姐姐:“滚。” 得到这样的回复,我很生气,就在车子后面滚来滚去。 “啊!”“砰!”两个人从小桥上摔下去了。 姐姐:“呜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带你了。” 我:“呜呜呜呜,你骑车水平跟阿黄一样。” 姐姐:“阿黄是谁?” 我:“阿黄是舅舅家养的狗。” 姐姐:“你是浑蛋。” 我:“你是母浑蛋。” 就如此吵了很久,直接导致上学迟到。 又过了几年,我们去大城市的舅舅家玩。 姐姐又骑车带我。有人喊,下车。哇,是交警耶。 我:“警察叔叔你抓她,是她骑车带我的,我是小孩子你不能抓。” 姐姐:“警察哥哥你抓他,是他要坐我车的,我是中学生你不能抓。” 警察一身冷汗。 我:“警察叔叔你抓她,我不认识她。” 姐姐:“警察哥哥你抓他,他是我在路边拣的。” 我:“拣个鬼,你要不要脸。” 姐姐:“要个魂,马上要罚款了,还要什么脸。” 警察:“你们走吧……以后不要骑车带人了。” 姐姐终于要去外地上大学了,把那辆自行车留给了我。我很开心。一晚上没睡着。 我们全家送姐姐。 姐姐上了火车。 我突然眼泪哗啦啦流,一边流还一边追火车。 姐姐我把车子还给你,你不要走啦。 姐姐隔着车玻璃喊。 我听不见,但是可以从她的口型认出来: 不要哭。 我拼命追,用手背抹眼泪,拼命喊:“狗才哭,我没有哭!”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最害怕听到火车的汽笛。 听到汽笛,就代表要分离。 送走姐姐之后,我骑车去上学,被很多很多同学笑话。 因为那是一辆女式自行车。 大家说我是人妖,说我娘娘腔。 我依旧骑,因为感觉姐姐就在自己身边。 到了现在,我走到储藏间,看到这辆自行车,还是会不停掉眼泪,小声说,掉你大爷,掉你大爷。 7 1988年,舅舅送给我一个从未见识过的东西,邮票年册。 我很愤怒:“姐姐,舅舅太小气了,送一堆纸片给我。” 姐姐:“那你十块钱卖给我。” 我:“太狡诈了!你当我白痴哪,这堆纸片后面写着定价,一百九十八。” 姐姐:“纸片越来越不值钱,你现在不卖,明年就只值一块。” 我:“为什么?” 姐姐:“你没看到这里写着:保值年册,收藏极品。什么叫保值?就是越来越不值钱。卖不卖?” 我:“……二十块。” 姐姐:“成交。” 于是每年的邮票年册,我都以二十块的价格卖给姐姐。 一直卖到1992年,四本一共八十块。由于压岁钱都要上缴,所以这八十块成了我无比珍贵的私房钱。而且从这一年起,舅舅不再送了,小气鬼。 当年姐姐去外地上大学。 第二天她就要离去。我在床上滚了一夜,十六张五块钱,你一张,我一张,数了一夜。 一直在想:她去外地,会不会被人欺负?哎呀,以前她被人欺负,都是给我两毛钱,让我骂人家的。 那她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一定要带钱。 嗯,给她十块。可以请人骂……骂五十次。 万一被人打怎么办?她上次被婶婶打,她说给五毛钱,我都不愿意帮她打,外面人肯定价格更高! 打手请一次算一块好了,给她二十。 我心疼地看着钱被分成了两沓,而且她那沓慢慢比我这沓还高。 算着算着我睡着了。 最后我塞在姐姐包里的,是八十块。 送走姐姐那个瘟神,我人财两空,回到家里,忽然非常沮丧,就躲进被子睡觉。 在被子里,我发现了四本年册。 每本年册里,都夹着二十块。 我躲在被子里,一边哭,一边骂,姐姐和舅舅一样小气,一本只夹二十块,人都走了,起码夹五十块对不对? 到了今天,这些夹着二十块的年册,整四本,还放在我的书架上。 一天我擦擦灰尘,突然翻到1988年的那本,封背有套金的小字,写着定价一百九十八。 “那你十块钱卖给我。” “太狡诈了!你当我白痴哪,这堆纸片后面写着定价,一百九十八。” “纸片越来越不值钱,你现在不卖,明年就只值一块。” “为什么?” “你没看到这里写着:保值年册,收藏极品。什么叫保值?就是越来越不值钱。卖不卖?” 眼泪滴滴答答,把一百九十八,变得那么模糊。 8 姐姐:“坏人才抽烟。” 我:“那舅舅是坏人。” 姐姐:“做到教授再抽烟,就是好人。” 我:“你有没有逻辑。你会算log函数,你懂风雅颂,你昨天把黑格尔说成格外黑,你是逻辑大王。” 吵了好几天,姐姐回大学了。 我在抽屉里找到报纸包好的一条香烟,里面是一条中华。 姐姐写着纸条:如果一定要抽,那也抽好一点儿的,至少对身体伤害少一点儿。 我至今还记得,那是一张《扬子晚报》,1997年5月22日。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姑娘叫姜微。 姜微:“你喜欢抽什么烟?” 我:“我喜欢抽好一点儿的。” 姜微:“为什么?” 我:“对身体伤害少一点儿。” 寒假结束之后,她带了一包烟给我。一包中华。里面只有十一根烟。四根中华,四根玉溪,三根苏烟。 总比没有好。 我:“你哪里来的烟?” 姜微:“过年家里给亲戚发烟,我偷偷一根根收集起来的。” 我:“寒假二十天,你只收集到十一根?” 姜微:“还有七根,被我爸爸发现没收了。” 后来姜微消失了。《扬子晚报》在我的书架上。那张《扬子晚报》里,我夹着一个中华香烟的烟壳。 只有这两个女人,以为抽好一点儿的烟,会对身体的伤害少一点儿。 突然听到winamp(一种音乐播放器)里在放《电台情歌》。 一个美丽的女子要伸手熄灭天上的月亮,一个哭泣的女子牵挂不曾搭起的桥梁,自此一枕黄粱,一时荒凉,疼辄不能自已,掌纹折断。 这里是无所不痛的旋律。 姐姐再也不会痛,姜微不知道在哪里。希望她比我快乐。并且永远快乐。 9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