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天犬本就是凡犬因怨念深重而成就的凶煞,修炼成之后,能自如地在凡犬和恶念两种形态之间转变。但阿拉斯减不太一样,他修炼的并非恶念,而是愿力。” “十万大山中只有一个地方充盈愿力,就是神墓。所以,阿拉斯减很可能是神墓中的镇墓兽。”溯流光望着谢蕴昭,眼神有些奇异,“传说天犬一旦认主,就会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只要世间还存在愿力,他们就不死不灭,会一直寻找主人。” “我在想,阿昭,”他扯出一点笑,来掩饰眼神中的试探和惊异,“神墓里不会埋了你前世的尸体吧?” “无稽之谈!” 没想到,少魔君立即怫然作色,不悦道:“什么前世今生,不过传说罢了!生生死死,与阿昭何干。溯将军……”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好自为之我保重小命——再见最好永远不见!” 妖族脸色一变,见势不妙就赶紧开溜,还本能地捂住了心口,猫着腰一溜烟跑了,哪里还有什么试探的心思? 他其实也没有恶意,只是任何一个探索大道的修士,在面对这类惊人的消息时,都会免不了生出几许探究之心。 琉璃般脆弱美丽的人落荒而逃,这一幕实在有些滑稽。 谢蕴昭不禁扑哧一笑。 尽管如此,她却并不能轻视溯流光。 部分妖族的血脉中传承了上古妖类神通,有的无足轻重,有的则极为强大。溯流光无疑属于后者。 这位千年大妖无论是能力还是心计,都属上乘;而他亲自前往辰极岛探听仙门秘密,又说明他还很有胆色。 这样一个人物,若不是阴差阳错撞上师兄,肯定会在北斗仙宗掀起风浪。 不过等等……溯流光当初似乎就是师兄带回来的? 谢蕴昭暗自思索。 溯流光在辰极岛上犯下过血案。当初她去平京之前,师门曾因道具象而引发骚乱,多名弟子被吸尽精血而亡。这件事就是溯流光做的。 虽然乍一看上去和师兄无关…… 可是,师兄兴许也是放任了溯流光的所作所为,甚至说不准是故意的……他当初对仙门抱有极深的成见和戾气,想利用溯流光来报复掌门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谢蕴昭隐约将事情的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看向少魔君。他正微微皱着眉,像是对什么事感到困惑不解。 他困惑是理所当然的,方才溯流光透露的信息一定和他的“记忆”不相吻合,不得不引起他的疑虑。 当他这么凝神细思时,眼角眉梢就会堆积出一点挥之不去的阴郁。那是当一个人无暇继续伪装下去时,会不经意透出的一点真实。 师兄的真实…… 谢蕴昭突然开口:“师兄。” 他抬起眼,睫毛还是很长,长到足以在他眼中投下薄薄的阴影。 师兄将过去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但有一些事,他似乎仍旧没有说明。譬如他主动引溯流光上岛是为了什么,还有他对后来师门里发生的几起血案是否知情,他都没有说。 他是不是在故意瞒着她?可是当他把关于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说出来之后,这些事又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谢蕴昭发现,她此前似乎从未仔细思索过这件事。 是因为她潜意识中不愿意相信师兄曾漠视生命?是她的正义感作祟,让她刻意无视了这些线索,否则她就会为了信念而与师兄决裂么? 还是因为……她下意识觉得并不重要? “阿昭唤我何事?”少魔君唇边的弧度是凉薄的、多疑的,“怎么又说起什么‘师兄’一类的称呼了。” 谢蕴昭想,她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她喜爱的人不是那么地光明无暇,甚至对某些严重的罪行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会怎么做? “阿昭。” 他在叫她,语气含着催促之意。 谢蕴昭定定地望着他。 她慢慢露出了一个微笑。 有点无奈,有点唏嘘,也有些感慨。 她说:“我觉得我自己真傻。这么简单的事,我却没有想过。其实真的很简单。” “什么事很简单?” 他走过来,用冰冷的手指拂起她的鬓发,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脸颊。 “夫人又在想些什么?”他轻声说道,声音幽凉,“若是有可能,真想亲手抓住夫人的每一缕思绪,剖开来瞧个究竟,辩个真假。” 谢蕴昭笑起来,真心实意叹道:“师兄,你真是个变态啊。” 他动作一顿,一挑眉:“又是师兄?阿昭果然在唤我不成?” “不是你又有谁?” 她笑盈盈的。 少魔君心中的疑云更添一重。 其实,她很少这么叫他。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他就是她的师兄,是她的道侣,但她只有很少的时候会叫他“师兄”,就像是她下意识觉得他和那位“师兄”是两个人。 这也是少魔君认为她在说谎的缘由之一。 但现在,他在她眼里找到了纯粹的笑意,还有他自己的影子。她的眼底映出他的脸——尽管这只是一张经过修饰的、虚假的面容——可是,他忽然意识到,这一次她看见的真正是他,所称呼的“师兄”也真正是他。 可是为什么?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动摇——其实他早就动摇,只是这时候更多了一丝。 一路上的种种迹象让他开始思索,难道说,她果然没有骗他?其实出问题的是他,而她才是真正无可奈何又纵容他的那一个? 少魔君有点茫然,又有点自己也并未察觉的紧张。紧张源于,他知道这种区别也可能是自己看错。她其实一直都将他和“师兄”当成两个人,现在这合二为一的想法,只不过是他自己因为渴求着什么而产生的错觉。 第(2/3)页